第2章,妈妈妈妈好妈妈

云馨一直用着那笔钱,把小胖养到了三岁,送进了幼儿园。

云馨一直觉得自己那两天两夜,根本不值那么多,她准备自己挣钱把那笔钱还上。当然了,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将来着想,她也必须得出去工作。

可云馨只上过高中,这几年又一直守在家里生孩子、带孩子,什么工作也不会做。后来,她报了一个社区开办的幼师学习班。那个幼师学习班专为照顾下岗职工或在家待业人员而开办的,是个速成班,仅仅半年不到就毕业了。

云馨拿着那张薄薄的幼师资格证,心里慌慌的没有底,生怕自己才高中学历,那资格证里还写着速成两个字,找工作会很难。

晚上接小胖的时候,云馨跟幼儿园的阿姨说,自己也想当幼师,问她哪有招人的幼儿园,帮忙给介绍一下。

那位姓宋的小阿姨亮着眼睛说:“那太好啦,正好我们幼儿园小班还缺一位阿姨呢,要不我跟园长说说?”

云馨一直都没工作过,见小宋阿姨这么一说,反倒有些心里发慌了:“你看我……能行吗?”

“怎么不行了,你已经有孩子,肯定会带孩子,而且小班也不难,只要能管好孩子的吃喝拉撒睡就行啦。”

那个刘园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胖阿姨,听了小宋阿姨这么一说,就开始上下打量着云馨,一副在超市选商品的架势,打量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是搁社区办的证吧?”

云馨听她这么问,马上觉得这件事没戏了,只是习惯性的撩着耳际的头发,点了点头。

刘园长说:“社区那里都是胡扯,你能学到啥呀?不过呢……干幼师这行也不难,你只要任劳任怨,再加上多向长辈学着点,就肯定能干好。”

云馨觉得蛮意外的,她那两扇长睫毛都挡不住眼睛里发出的亮光:“刘园长你是说……”

“我看你这闺女挺文静的,要不就先搁我这儿试试吧。”

刘园长终于把话说到了正题,云馨兴奋得直点头:“谢谢刘园长。”

小胖回家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梁燕:“燕阿姨,妈咪要当阿姨啦。”

梁燕此时对着镜子搔首弄姿,打扮得像个千年妖孽成了精似的,正准备一会儿出夜场,听小胖这么一说,马上就停了手中的眉笔:“小胖你说什么呐?你妈不当妈,改当阿姨啦?这什么节奏?是不是她要把你送人啦?”

云馨被这句话给气乐了:“姐,你又什么话都跟小胖胡说,谁说要把他送人了?是这么回事,我准备明天去小胖那个幼儿园当幼师。”

梁燕这回算是听明白了,叹口气道:“云馨,我怎么说你好呢,好好的钱不挣,非得去受那个洋罪。就你这清纯的学生相到夜场里,不是大把的抓钱呐?可你倒好,非要去带那些小屁孩,你带小胖都三年了,还没带够小屁孩呀?”

云馨正亲着小胖的脸蛋,听她这么说,笑出两个迷人的梨涡:“当然没带够啦,小孩子多可爱呀,我情愿一辈子都跟小孩子在一起。”

梁燕撇撇嘴,指着她说了句:“你呀你,就是脑残!”

云馨非常珍惜这份工作,平时不仅细心呵护那些孩子们,偶尔空闲了,也会帮助别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由于她性格天真,形象又好,话也不多,年纪又是最小的,所以上至刘园长,下至做饭的袁师傅都非常喜欢她。

当然最喜欢她的,还是小班那些小屁孩们了,每到晚上,她的手机总会接二连三的响起来,不是李晓晓睡不着觉了,非得让云阿姨哄哄她,就是张妙雅想云阿姨了,想让云阿姨陪她聊聊天……

那些小屁孩真挺麻烦的,才见不到几个小时呀,就想云阿姨了?

不过云馨一直乐此不疲,要是晚上手机安静了,她反倒觉得心里像被掏空了似的,说什么也睡不着了。

小胖有些不乐意,白天对那些总往云馨身边凑的小朋友们说:“你们不许总围着我妈妈,她是我的妈妈,不是你们的。”

跟小胖同班的丁莞问:“兮兮,你的妈妈那么好,到底卖不卖呀?我想买。”

“不卖。”

“我给你两个棒棒糖你卖吗?”

“那……好吧。”小胖接过了棒棒糖,把云馨向丁菀推了推:“只卖你一会儿,过一会儿你就得还给我。”

云馨把这个笑话讲给了梁燕听,梁燕刮着小胖的鼻梁笑道:“你个小傻帽,两个棒棒糖就把妈妈给卖啦,好好的妈妈你给弄出个萝卜价呀?”

小胖问:“那妈妈得几个棒棒糖呀?”

梁燕说:“怎么得三个棒棒糖吧?”

气得云馨一个劲儿追着梁燕打:“你才值三个棒棒糖呢!”

转眼间,冬天到了,气温落差极大,这样的天气小孩子最容易感冒了。

早晨刚一上班,云馨就感觉岳琳琳的小脸蛋不对劲儿,红得像个熟透了的桃子,还一直没精打彩的。云馨伸手摸她的额头,觉得有些发烫,马上意识到这孩子是发烧了,忙给琳琳的家长打电话,可打了半天也不通。

正巧刘园长经过,听说了这件事,小声对云馨说:“打什么电话呀,没用的,琳琳的妈妈前两天跳楼自杀了。”

“什么?”云馨听了这话吃了一惊,“为什么呀?”

刘园长苦笑:“还能为什么,被高利贷给逼的呗。琳琳爸爸也跑得没影儿了,现在琳琳在她姑妈家住,她姑妈的孩子才几个月大,哪有空管她呀?”

云馨没想到岳琳琳这孩子这么可怜,不禁蹲下身,把她抱在了怀里问:“园长,那怎么办呐?”

刘园长叹口气说:“这样吧,你把她带到楼上我家里,别再把别的孩子给传染了。你陪着她,给她喂点感冒药。实在不行,你就带她到卫生所打点滴吧。”

云馨依言把岳琳琳抱了起来,感觉孩子整个身上都是热的,却软绵绵的伏在她的肩膀上,一动都不想动。

刘园长这间格林幼儿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整个三层门市,三百多平房子,楼下还有两百多平的活动区,要从规模上说,在整个南城小区里,算是最大一间私立幼儿园了。

刘园长为了管理方便,把自己的家就安在幼儿园上面的四楼,出了幼儿园的后门,直接走楼梯就上去了。

刘园长给云馨开了家门,领着云馨到了一个房间,让云馨把孩子放在了床上,说:“这房间是我儿子的,他在夏城大学念硕士,这房间就一直空着。不过已经放寒假了,估计他也快回来了。”

云馨打量这个干净整洁的房间,里面充斥着书生气,最显眼的是一个六开门的大书柜,里面放了满满登登的书。

刘园长离开了以后,云馨给琳琳喂了药,又把刘园长带来的热水袋灌上,放在了孩子的被窝里。

云馨拍着琳琳哄她睡觉,琳琳用喑哑的童音小声说:“云阿姨,我想听你唱歌,你给我唱首歌好吗?”

云馨抚摸着淋琳嫩嫩的小脸蛋,温柔的笑着说:“好啊,那我把歌唱完了,你就睡觉好不好?”

“嗯。”

云馨轻轻的拍着琳琳,小声唱道:

夏天的小河起浪花

小蝌蚪一块找妈妈

小鱼直说不是她

小虾也说不是她

乌龟摇头不说话

螃蟹叫他们去找她

呱呱呱,呱呱呱

那里有只大青蛙

原来她就是我妈妈

妈妈,妈妈,好妈妈

快带我们去回家

云馨唱完了歌,琳琳的眼圈却红了:“云阿姨,我的妈妈去天堂了,我再找不到她了。”

云馨这才想起刘园长的话,心里一阵酸楚,抚着她的小脸蛋,一边为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别哭了小宝贝,云阿姨来当你的妈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