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涵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这辈子会一个这样的女人为妻。
但时势逼人强,当初那样的情况,如果不做出这样的决断,不仅他会变得一无所有,连整个卢家,这个挺立在尚海四十多年的豪门旺族也会一并垮塌。
四年前那场金融海啸席卷了整个亚洲,卢氏的股票下滑到历史最低点,瞬间蒸发了几十个亿。那时候急需资金扶持,不然偌大的产业恐怕转眼就会灰飞烟灭。
卢涵的父亲卢瞻远当时是卢氏的总裁,他费尽心机终于找到了一个投资人,那便是当时著名的煤老板,谢功成。
谢功成要求的条件很简单,他的女儿谢美菊看中了卢涵。如果卢涵能娶谢美菊,那十个亿的投资完全可以当做他女儿的嫁妆。
卢涵当然也认识谢美菊,不过只是一面之交,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让这位谢大小姐印象如此深刻,竟然到了非他不嫁的地步。
那时候,他跟一起念博士的何红瑞早就私定终身,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卢涵在坚守爱情和家族垮塌中间,他艰难的抉择,最终只能是选择后者。
因为傻子也知道,经济基础能够决定很多事,同时包括爱情。
这个世界现实得让人很心慌,假如说他卢涵真的一无所有了,恐怕那个何家三小姐何红瑞也会和他恩断义绝!
所以,只要卢涵没傻透,也只能选择后者。
而且卢涵的爷爷为了奖励卢涵为卢氏所做的贡献,竟然把自己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都过户到了卢涵的名下。
其实那些股份在当时根本不值什么钱,就算是出让也不会有人去买,但是,只要卢涵和谢美菊结了婚,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卢涵只能答应下来,但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为了钱,竟然和那样一身铜臭、是非不分、粗俗透顶的女人生活一辈子。
为此他开始放纵自己,跟那些纨绔子弟们混迹在一处,为了不被尚海的媒体发现,他干脆来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金河,在那里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后来他在夜场里遇见了云馨,把他带到了宾馆,在她身上发泄那些天来对女人所有的仇恨。
直到后来,他觉得自己开始对这个女孩怦然心动了,这才不得不悬崖勒马,丢下自己身上最后一张银行卡,毅然决然的离开了金河,回到了尚海。
转眼间四年都快过去了,卢氏在新任董事长卢涵的带领下,冲破了一道道难关,终于再一次发展壮大,成为行业的翘楚。
现在的卢涵再也不用看谢家脸色了,他的身家资产已经比谢功成多了几十倍不止。
何况现在煤老板的日子越发难过,跟卢涵的情况正好相反,谢家的资产此时正在慢慢的萎缩,日薄西山。
谢美菊知道老公不爱她,眼见着谢家的风光不在,她生怕老公忘恩负义,让她变成个下堂妇。偏偏她是个没有一丝城府的女人,越是怕,越要把怕的事挂在嘴边上,动不动就和老公提到离婚二字,让卢涵烦不胜烦。
除此之外,谢美菊还最恨别人说她,没教养,缺乏贵族风范。
因为她父亲是煤老板,要不是借了当年的好时机,她和老爸可能还在山沟沟里当老农民呢。
而现在尚海的上流社会,一直都把谢美菊当成了笑料,笑她根本就不配和卢涵那样的美男子成为夫妻,整个是完美配残缺,一只母癞蛤蟆吃到了公天鹅的肉。
所以云馨评价她有“贵族风范”,碰到了她最疼的一处隐痛,当场就能把她气成那样儿,差点没杀人灭口。
谢美菊惹了祸,当然得卢涵来平,卢涵来到医院时,两口子“例行公事”大吵一架,然后谢美菊甩手而去,剩下卢涵在那儿哀声叹气。
本来这种事让下面人办就行了,像卢涵这样的房地产大亨,华夏富豪榜上跻身前十的著名企业家,这种事根本没必要亲自出马。
但越是身在高位的他,越知道高处不胜寒的道理,多少双眼睛时刻关注着你,随便发出个“某富豪仗势欺人”的帖子,就能让你好几天惶惶不安。所以卢涵现在只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推开门那一刻,卢涵看到的是病床上的那一头乌黑长发。走近时,再看那娇嫩可人的面庞,清丽的五官,竟然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美得让人心动的女孩,她有一种非常恬静淡雅的美。
卢涵凝神注视着她,不禁一阵阵心跳怦然。
在他的印象中,似乎曾经有过这种感觉,但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了,仿佛是在几个世纪前,或是根本就是缥缈的癔念,从来就只在梦里出现过。
正当卢涵觉得自己今天太过莫名其妙了,竟然会对一个陌生女孩有了一种怪诞感觉的时候,云馨突然醒了。
她刚醒来时,还怀疑自己是在噩梦里,被眼前那个曾经一直身在噩梦里的男人,吓得失声尖叫。
云馨那惊悚的表情动作,一下子像醍醐灌顶般让卢涵回过味来了。
难怪,难怪自己会有那么莫名其妙的感觉,原来,这竟然是她!
卢涵对视那双惊悚的眼睛,看着她瑟瑟发抖然后缩成了一团,心里一下子变得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自己还做过那么禽兽不如的事,竟然为了发泄仇恨,去欺负这样一个清纯美丽的女孩……
卢涵生怕就这样暴露自己丑陋的一面,他愣了一会儿,马上又反应过来,连忙转过身,推开门落慌而逃。
云馨此时被吓得闭紧了眼睛,把头缩在被子里,像一只可怜的受惊的鸵鸟,把头扎进了沙土中,全身上下筛糠一样抖着。
直到医生被惊动赶过来了,忙给她扎了一针镇定剂,这才算稍稍好了一些。
迷迷糊糊又一天过去了,云馨总算彻底恢复了意识,她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床边那个正对着平板电脑玩游戏的女孩:“我这是在哪呀?”
那女孩也不抬头,边玩着游戏边说:“这还用问呐?医院呗。”
“那……我的孩子呢?小胖呢?”云馨想起来自己为什么来医院了,是那个可恶的女人用花瓶砸的,自己肯定是被砸昏了,这才被人送进医院的。
身在外地,云馨最担心的还是小胖,小胖不在自己身边,会不会有人照顾他?万一,再出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云馨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放心吧,你那孩子在我妈的幼儿园里呢,有人照顾。”女孩依旧头也不抬,关注着手上的平板电脑。
云馨稍稍放了心,支撑着想要起床,却刚抬起了头,眼前一阵发黑,又不由自主的躺了下来。
身边的女孩受惊不小,站起身问:“嘿,你要干嘛?”
“我……要下床。”云馨缓了口气才说。
“是要小便吧?我马上叫护工来。”说着女孩转身就要喊人。
“不不,我没有,没有小便。”云馨忙说:“我是想……出院。”
“你说什么?”看这女孩的相貌,似乎比云馨大了几岁,梳着马尾辫,穿着一身深蓝色牛仔装,显得很是清爽帅气。
此时的女孩正用那一双单眼皮的大眼睛,细细观察着云馨:“你不会是被人打傻啦?这样子就想出院?我告诉你,医生说你这是中度脑震荡,至少得在医院观察半个月呢。”
“可小胖怎么办?我不在他身边……”
“怎么办?你要不是胆大包天,跟那个疯女人较真,能出这样的事呀?”女孩撇着嘴数落她,又说:“你放心吧,你那孩子我妈亲自带着呢,亏待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