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最后一课

朝阳的晨光温柔地透过薄薄的玻璃窗,清晨的露水亲切地浇灌着慵懒的土壤。

当余欢睁开双眼,一张略带伤痕的清秀面容在余未的眼前无比清晰的呈现了出来。在那零点零一秒的时间里,余欢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起此时此刻的处境。

他正把昨天遇到的女杀手抱在怀里,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身下人匀称的呼吸。

夭寿啦······余欢一个激灵冲上天灵盖。

好在心思灵活的余欢随机很快反应了过来,控制着身上的肌肉,一寸一寸,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从婉月身上移开。整个小房间内落针可闻。

砰~砰~砰~一阵不重的敲门声把余欢吓得差点当场去世,连忙从床沿边弹射起步,空中三百六十度回旋穿好裤子,落地转身将一件衬衫披上,打开房门,完美。

“老师,你迟到啦。”

门外一个小丫头,正拿着课本脆生生的跟余欢说到。

“乖哈,你们先去教室里读一会儿书,老师马上就来。”余欢一边扣扣子,一边将孩子叫回教室。

须臾间,小孩们稚嫩的读书声便从隔壁传了出来。余未看了看东方的朝阳,在这阵早读声中忽而有些怅然若失。

在昨天他得到了风茗花的消息后,他好像有点上头了。自己好歹已经在白水镇呆了好几年,有些东西,余欢是不可能如同当年的浪子一样直接一走了之的。他现在跟这个小小的镇子,有了一丝互相牵引的归属感。

如果余欢就这样突然消失,不说别的,那旁边这些懵懂的小孩子怎么办?如同几年前一样,回田间地头里面面朝黄土背朝天吗?还有镇子的防洪工程还没完成,这里的雨季又要到了。镇子东口的老张头再过几天就是九十八岁的生日了,余欢曾经说要给他庆百岁寿诞。余未放不下的,还有好多,好多······“大佬~”一个慵懒的声音从余欢背后传来。

“醒啦?睡得怎么样?”余欢暂时放下心头的千丝万绪,回身对婉月说到。

“还好吧,您那个酒太带劲儿了。只是总感觉被什么压着,有点胸闷的感觉。”婉月从床上下来,伸了伸懒腰,脸上的伤在余欢的特效药下只剩下了一点伤痕,曼妙的身影沐浴在晨曦中,如同一朵受伤的白莲,干净而美丽。看得余欢都有点傻眼。

“大佬~?”婉月在余欢呆呆的眼前晃了晃。

余欢啊了一声,尴尬地挠挠头:“看不出来嘛,小姑娘长得还挺好看。”

婉月傻傻一笑:“嘿嘿,那大佬,我们现在去白云山庄吗?”

余欢转过身挠着头,半晌后对婉月道:“你确定那个夏东一周内都会呆在白云山庄吗?”

婉月点头:“根据我的情报,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这几天他都会在白云山庄。”

“嗯。”余未嗯了一声:“这样吧,你先去白云山脚下踩踩点收集收集情报,我在这儿还有点儿事情,处理完了之后随后就来找你。务必要把风茗花的准确位置找到。”

“好的大佬。那我就先走一步,这是我的电话,我们随时保持联系。”婉月将一张烫金的卡片塞到余欢手里,双脚点地,如燕子般轻盈地跑了出门。

余欢看了看手里的名片,职业杀手:婉月。联系方式:1577······这年头儿,做杀手都有这么高端的玩意儿了吗?余欢暗叹一声自己跟不上潮流了,一边整理了一下衣裳,向一旁的教室走去。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弟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小萝卜头们大声的朗读着名为弟子规的传统经典,这是华国古代传承下来的精华,在余欢看来,这远远比那些深奥晦涩难懂的公式定理要更有温度。

孩子们见余欢进了教室们,纷纷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读书的声音。由刚刚那个小丫头带头,喊道:“起立!”

小萝卜头们尽自己最大努力让自己整齐地站起来,整齐道:“老师好!”

余欢笑笑:“同学们好,请坐。”

孩子们纷纷落座,安静的注视着讲台上的余欢。这是余欢每天最喜欢的一个时刻,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讲台下那一双双纯质的目光,并不是说这些孩子全部都有多么求知若渴,而是此刻为人师表的余欢,能真切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喜欢与尊重。

余欢拍了拍身上的白衬衫,对孩子们道:“小崽子们,你们看老师今天有什么不同呢?”

“老师今天穿了新衣服!”

“老师今天很帅!”

“老师今天没有拿酒瓶子!”

“老师今天看起来很高兴!”

······众人纷纷七嘴八舌地说着。

余欢点点头,示意大家安静,随即开口道:“你们眼力都很好嘛。老师今天穿的,是外面的世界里,大城市的老师工作时穿的衣服,看起来怎么样,很干净,很精神对吧。”

“对!”众人异口同声道。

“而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外面的世界,可不止这一身干净,好看的衣服。外面的世界,有四通八达的宽敞街道,街道上有川流不息的汽车,街道旁有交错好看的霓虹灯,灯下,是川流不息的人群······”

孩子们纷纷被余欢的讲解吸引住了。只有刚刚来叫余欢的小丫头心思很玲珑,除了被余欢的话吸引之外,似乎还有另外的东西。

等余欢讲解的空荡,小丫头忽然来了一句:“老师,您要回去外面的世界吗?”

这句话一出,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余欢点点头,这个丫头的心思还是那么玲珑。没有隐瞒和委婉,余欢直接点头:“是的,老师在外面的世界还有事情没做。老师需要先离开这里了。”

众人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余欢,没有埋怨,更多的是不解。

“老师您还会回来吗?”还是那个丫头,似小萝卜头们的主心骨一样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余欢沉默了一会儿。

“会的。”余欢柔声地说到:“山水有相逢,老师一定会回来的。”

其实余欢也不知道这次出去会发生什么,外面的世界不是出去取个东西就能再次隐退的。特别是如同风茗花这种珍宝,不可能会悄无声息地拿到。那怕余欢现在是一个中四门的武学高手。

又是一阵鸦雀无声。

“好啦,同学们,我虽然离开了,但是你们的学习不能停止。我会联系县里的教育部,过两天会有新老师来带大家上课。”

众人还是不说话。

余欢只得自顾的说道:“小花,你的性子太内敛了,我走后要多跟同学们交流,不要总是一个人,知道吗?二狗,小崽子,我走之后不准欺负班上的小不点,知道不?大头,你给我多用点心在学习上面,那怕及个格呢?······”

孩子们就这么听着,余欢一个个的将班上孩子们说过去,他清楚的知道班上孩子们每个人的优缺点,他能记得那个皮孩子在哪个时候发生过什么糗事······先是小花忍不住低头呜咽起来,之后全班上下都是一阵啜泣的声音,二狗壮硕的身子哭得像个小熊一般。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余老师我不想你走!”

霎时间,班里不想余欢走的哭喊声便开始此起彼伏。

余欢此刻有一种莫名的温暖的感觉,这种被人需要,被人舍不得的感觉,真的很好。自己的真心,换来了在这些孩子们的心里留下了不能抹去的印记。

哭喊不舍的声音直到良久后才逐渐平息。

余欢点点头:“抱歉孩子们,外面的事情老师必须去做,所以我一定要走。这,就是我给大家上的最后一课了。这最后一课,让我们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吧,不要让他在泪水中度过,大家说好不好?!”

众人带着哭腔应好。

“还有几分钟下课,我们再说点什么呢?”余欢问道:“大家还记得我们第一节课上的什么内容吗?”

“记得!”声音洪亮整齐。

“那好,最后这几分钟,我们就再朗读一遍,我们华国的经典,弟子规。我来起头,弟子规,圣人训。”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弟,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冬则温,夏则凊,晨则省,昏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