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可承诺

我们三人吓得大叫起来,那个女鬼的影子却只是在窗外微微晃动。王大妈忽然回过了神,她尖叫道:“大家别怕,我在门上和窗户上贴了符,女鬼是不敢进来的。”

王大妈说的显然是真的,我甚至看到了女鬼都不敢贴在玻璃上,有好几次靠近了窗户,女鬼就像被电着了一般弹了出去。

女鬼的声音很凄惨:“你们不要怕,我不会害你们的。章政轩,谢谢你!警察找全了我的尸骨,我就能去阴司地府投胎了。小章,我要去了,你答应我,也帮帮对楼的那位姐姐。”

女鬼呜咽着,影子忽然不见了,声音也似渐渐地在飘出天际。直到女鬼完全消失,保安室的电灯突然又亮了起来。

我们三人齐声惊呼,都能瞧见彼此脸上的惊恐。王大妈疑惑又紧张地问我:“小章,刚才女鬼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说的对楼姐姐是谁?”

我头皮都快裂了,我能相信那女鬼的话吗?那可是标准的“鬼话”。她或许是害怕符纸而这样哄我们,要是她能进得了保安室,现在恐怕不是一只鬼三个人了,她完全可以让我们变成她在阴司玩麻将的搭档。

我心有余悸地对着不远处的14栋一指:“王大妈,她说的应该就是14栋的。”

王大妈的脸都快扭曲了,她惊恐地瞧着14栋,又瞧了瞧她带来的那些符纸与香烛。王大妈的手抖抖索索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叠钱,迟疑了一会又放了回去。如此反复三四回,保安老宋忽然明白了过来,他声音嘶哑碰上道:“王大妈,你放心,这钱你就不用退给刘老板了,也不要去14栋上香烛纸钱了,吓死人的。你就跟他说已经代他帮余小姐过了头七夜,刘老板怎么会知道有鬼?肯定不会让你退钱的。”

王大妈刚才还很紧张的脸色,忽然被老宋的话给抹上了一丝神采。她把钱好好地贴身藏好,又对着我叮咛道:“小章,刚才的事,咱们谁也不要说出去。头七过了,就啥事也没了,咱们也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就等着她这话呢!要是我租住的地方真的找出了尸体,我跟警察说我遇上了鬼,警察能信我吗?

老宋拔打了110后,天色还没完全放亮,一阵阵警笛声就惊动了整个小区的人。我不知自己是如何被警察带上车的,当我清醒过来时,发现我对面坐着两个警察,而我脑中依稀记得的是,一个蒙着白布的篮球似的物事被警察抬着带上了警车。

我很快便被送出了公安局,身后两个女警还惋惜地感叹。他们都以为我是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所以才会满嘴胡言,这世上哪来的鬼?

王建良确实死了,尸体就停在殡仪馆,这是警官亲口告诉我的。可我却让警官失望了,因为我留给他们的笔录简直就是胡言乱语。好在沙发下藏着的是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女尸头颅,这与刚搬进来的我是绝沾不上边的,警官已经把视线转向了一个礼拜前突然退租离开的一个年轻男子,也就是我的老同学王建良,而他与那具女尸有着同居关系……

后来警察告诉我,他们在王建良的住处找到了一本日记。没想到,我和王大妈还有老宋的猜测竟然如此精准。王建良已死于意外,我估摸着这桩案子也就会不了了之。只是那个身首异处的女鬼的话,让我紧张得神经都快要崩溃了。她让我要帮帮对楼死去的那个女人,难道她也有什么冤屈?

我要是不答应她,不去调查那女人死去的真相,那个断头女鬼会不会从地下钻出来找我事?这是我不敢想象的。

陪同我一起去公安局的王大妈和保安老宋,在与我一起走出公安局大门时,我们三人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都不禁大口地喘了几口气。

老宋和王大妈是轻松了,可我却高兴不起来。我问王大妈,要是不答应那女鬼的话,我将会怎么样?

王大妈用她那骇人的目光紧盯了我一会,阴阴地道:“小章,如果你不想死,那就要兑现你的承诺。我真弄不明白,余小姐长得挺好看的,刘老板怎么会经常不回家?甚至连头七夜也不回来陪陪余小姐,难道余小姐真是冤死的?”

我央求王大妈陪我一起去14栋看看,帮我渡了这个劫,可王大妈的脸却吓得变成了猪肝色,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只说我惹的事应该我自己去解决。

保安老宋也是说什么也不肯陪我前去,他只是同情地看着我说道:“小章啊,王大妈说的没错,这事应该你自己去。14栋的钥匙,王大妈已经给了我,我回去后把它放在保安室的角落里,你什么时候想去就自己去,千万不要告诉我什么。”

可我真的害怕去那个鬼地方,王大妈瞧了我一眼,她已经不那么慌张了,又摆出了一副大师的模样。王大妈气定神闲地慢慢说道:“小章,你现在还没缓过神,帮那女鬼的事也不着急。昨夜是余小姐的头七回魂夜,那可是煞气最重的时刻。到了五七那夜,她再回趟家就去阴司了。你只要在五七前弄清楚余小姐是怎么死的,那就算没食言。小章啊,我劝你现在赶紧离开这儿,过段时间缓过了神,把阳气养养足再来吧!”

王大妈说得没错,我秒纳了她的建议。我想起了我那帮同事,他们现在是我在这个陌生的江南小城唯一熟悉的群体。都说人气旺鬼邪不敢靠近。是时候了,我得去找他们……

车子在蜿蜒的山道上飞奔,紧握着方向盘的我此刻已经没心思去想昨天遇到的那些诡异事。早上从公安局出来后,我就接到了公司的电话质问我为什么不参与公司的团建,主管甚至威胁要炒了我。

没能搭上公司的大巴,我不得已驾着那辆花了三千大洋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老爷车上了路。进了山区,导航上显示离目的地还有十三公里,这不禁让我稍稍松了口气,终于能在晚上九点前见到主管了。

漆黑的夜空突然变得白茫茫一片,我下意识地一踩刹车。该死的团雾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要不是我反应快,恐怕车子已经冲下了悬崖。

车子却突然熄了火,水温表的指针已经搁在了红色区域。我不得不下了车,从后备厢拎了半箱纯净水走到了车前,刚打开发动机舱盖正准备加水时,忽然眼睛的余光瞥见白茫茫的团雾中出现了一个诡异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