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诀别

钟明要结婚这件事情很快就在小山村里传开了,村民们都盼着能在那天喜庆的日子里热闹热闹。

这天早上,钟明打开院门,发现鹿萍正扭捏不安地站在外面,他纳闷地问道:“你这么早过来干啥呀?”

“钟明哥哥,听说你要成亲了……”鹿萍低着头说道。

钟明不好意思地挠着脸颊说道:“是啊,再过几天就要举办婚事了,你可一定要来呀。”

“嗯……”鹿萍没有说话,呆呆的在门口站着。

钟明觉得气氛有些尴尬,鹿萍平时挺活泼的,今天给他的感觉却有些不对劲,心想着这小妮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便对她说道:“小萍,进屋里坐会儿吧?”

鹿萍缓缓摇头,一手抓着另一手手腕道:“不了,钟明哥哥,等你结婚那天我再来吧……”

“啊……好啊。”钟明总觉得鹿萍藏有心事,但他不好意思发问。

鹿萍转身轻轻离开,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背影。

今天天气很好,葛洪还未睡醒,钟明给牛羊换了新鲜草料后便准备去村里的小摊置换一些婚事要用的东西。一路上村民见了钟明都给他道喜,摆摊的大娘还送了他几样小东西,让钟明心中暖洋洋的,整个人轻松愉悦许多。

“钟明!”

钟明换完东西回去的路上突然被人叫住,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二狗子。

二狗子一脸轻浮,嚣张地走到钟明跟前以极不礼貌的口气说道:“行啊,钟明,想不到你小子就要结婚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一看见二狗子,钟明的脸就拉了下来,知道对方是来找茬,没好气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什么也不想干,就是想揍你一顿!”

二狗子说完,招呼身后几个小弟一声,一帮人就把钟明给围了起来。

钟明环顾四周,看着这些个一脸凶相的混小子,他丝毫没有惧意,以前就因与二狗子闹得不愉快打过几架,每回把对方打趴在了地上,这次无非是多了几个人而已。

二狗子大喊一声,一帮人就凶狠的朝钟明挥去拳头,钟明毫不慌乱,一脚将其中一人踢翻在地,接着又出拳把离得最近的一个打飞了出去。

被钟明一拳打飞的那人狠狠摔在了道边的水田里,弄得满身泥泞,挣扎了半天竟然爬不起来。

钟明有些吃惊,想不到自己的力气竟然变得这么大了,看来经过修炼后自己的肉体强化了许多。

这下钟明更是底气充足,一拳一个把二狗子他们全打趴在了地上,这帮人还真没想到这么多人竟然还对付不了钟明一个人,本想让他出出丑的,这下可好,自己弄得一身难堪。

二狗子趴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但仍放出狠话道:“钟明你给我等着!我早晚要弄死你!”

钟明没有理会二狗子充满恶意的视线,径自走了。

回到家后,钟明发现葛洪竟然下床了,他用一根木杆支撑着一瘸一拐走到了院子。

“师傅!您怎么起来了?”钟明忙上去扶住葛洪。

葛洪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说道:“徒儿啊,你带为师出去走走吧……”

钟明点头答应道:“好,师傅想去哪儿?”

“就在这山上……随便转一转吧。”

葛洪眼神迷离,枯骨般的手紧紧抓住了钟明的肩膀。

钟明于是背起葛洪,向大山深处走去,他已预感到师傅的时辰不多了。

二人不久后来到最高的山顶,钟明将葛洪放了下来说道:“师傅,从这儿能看到很远的地方,还有很不错的风光呢。”

葛洪气若游丝,钟明即使搀扶着他,都感觉到他的身躯正在不断向下滑落。

自山顶望去,可以看到更远处的山川河流,此前钟明认为,那是自己一辈子也到达不了的地方。近些的地方可以看到城镇,小小的,从这头走到那头就可将它跨过。浩瀚的树海、辽阔的湖泊、广袤的平原,那是经常能够看到的景色,那是一片令人向往的土地。

风有些凉,吹动了钟明的衣衫,葛洪已躺在他的怀中。

钟明轻轻坐下,将葛洪的头放在自己胸前,枕在了自己手臂上。

“钟明啊……为师修行了八百余载,这是多么漫长的人生……有时,会觉得这样的人生太过漫长,只是真当死亡来临时,又觉得这样的人生太过短暂。为师是一个没有追求的人,但你不一样。钟明,你是有志向的人,你不会只局限那个小村庄、这座荒凉的山脉,你应该看到更广阔的的世界,你应该任意的在天地间遨游,和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一起……”

葛洪的眼睛几乎完全闭上,嘴唇微微翕动着。

钟明抿着嘴唇,强忍住没让自己流出泪来。

葛洪伸出手,艰难地从身上摸出一样东西递到钟明面前说道:“这个,这个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件宝物,就是因为它,我才落得如今这个地步。我承认,我的确不该占有他,它不是属于我的东西……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发挥出它真正的作用。”

钟明看向葛洪手中的宝物,看起来只是一块普通的玉石,上面还有无数道裂纹,完全看不出来是仙人们拼死相夺的宝物。

“这块石头有着神奇的力量,它可以吸收他人的修为为己所用,不过……你应该看得出来,它已经坏了……需要用特殊的方法补修,这就要靠你自己去探寻了……”

钟明接过玉石,并紧紧握住了葛洪的手。

“冯如归,马未期,阴肇天,黄鹤文,白安平,上官碧,独孤客……”葛洪声音越来越低。

“什么?”钟明没明白师傅的意思。

“这七个人的名字……你记住了吗?”葛洪突然紧紧握住了钟明的手瞪着他。

钟明看着葛洪昏暗却又犀利的目光怔怔点了点头。

“重复一遍……把他们的名字重复一遍……”葛洪又回到了虚弱的状态。

钟明记性不错,当即把葛洪刚才说的七个名字正确地重复了一边。

葛洪似乎欣慰地点了点头:“对,就是他们……就是他们伤的我。”随后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凶狠狰狞:“徒儿,你一定要为我报仇!你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们!无论是十年、百年、千年、万年!无论我等多久,你都一定要杀了他们!为师我……要在那个世界与他们算账……”

泪水从钟明眼中夺眶而出,他紧紧抱住了葛洪说道:“你放心吧师傅!我一定会找到他们替你报仇的!”

“好……好……真是我的好徒儿……”葛洪的手慢慢垂下,说出了他此生的最后一句话:“钟明……我先向你道个歉……有件事情是我对不住你,希望你以后知晓的时候,能够念在我们师徒二人这几日的情分上原谅我……”

葛洪气绝身亡,钟明痛心入骨,泪流满面,跪倒在他身旁大放悲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