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没有下巴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刮起一阵怪风,街道上焚烧后的黑色灰烬被刮得漫天飞舞。我爸妈相互对视一眼,我爸飞快地说:“小易,一定不要离开这栋房子。千万记住!”

说完,他们俩前后脚出去,关门前还不舍地看了我一眼。

我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来到窗边,看着外面那些恍惚不定的火苗由红变蓝,由蓝变绿,然后惊讶地发现街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看到风吹着门前那棵树不停摇晃,可是我听不见任何声音!

房间里一片死寂。就连我自己的呼吸声都被这片死寂给吞噬!

虽然以往每个阴历十五在我身上都会有凶险的事情发生,但这一次显得格外不同。我身上浮起一层冷汗,寒意从脚底而生。

我现在能做的,只是紧紧地握着那柄匕首,坐在椅子上警惕地看着四周。

“当!当!当!当!”

突如其来的钟声打破了死寂,惊得我浑身汗毛竖立!

我能够听见声音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但很快我就纳闷:哪里来的钟声?我们家根本没有钟!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我妈的声音传来:“小易开门,事情已经解决了。快出来吧。”

听到妈妈温柔的呼唤,我的神经放松下来一大半,赶紧起身给我妈开门。

我妈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我:“事情已经解决,这下安全了。小易,走,我们找你爸去。”

见妈妈那样轻松,我也跟着松了口气,看来这次也没有多凶险,大家都有点惊弓之鸟了。

我的脚就要跨出门口,耳边突然想起我妈的叮嘱:“子时一到,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无论是谁喊你,你都不能离开这栋房子半步!”

我看看手机,0点15分。子时是从23时到1时,听我妈的意思,应该是从子时开始我就不能出门了,这会连子时都还没过呢。

“你这孩子倒是别磨蹭啊,你爸还等着呢。”门口我妈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我心念一动,停住脚步:“妈,你不是说过了丑时才能出门吗?”

我妈愣了一下:“哦,这不事情已经解决了吗,你可以提前出来了。”

她不是我妈!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豆大的汗珠沁出脑门。我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但本能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冷静!冷静!一定不能让这个女人看出破绽!

“怎么了?快走啊。”女人转过身来,笑着催我,“你爸就在那里,快去给他报平安吧。”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个人影站在不远处的树干旁。奇怪的是,明明有路灯,天色也在逐渐泛白,可我就是看不清我爸的模样。看上去他像是背对着我,可又像是面朝着我,总之感觉很是怪异。

我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若我爸妈已经解决了问题,为什么他们不直接回家,而是让我出去?

他们临走之时都叮嘱我千万不能离开房子,说明那些东西进不来这里!

只要我不出这道门,理论上我就是安全的。

“等等,我眼镜忘戴了。”我假装要进屋去拿眼镜,被女人喊住:“还拿什么眼镜,先跟我走吧。”

我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是该继续拖延还是直接道破真相。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黑影从女人面前闪过,我循着黑影的方向望去,是一只黑猫。它浑身炸毛,瞪着圆眼,呼哧呼哧地冲她低吼。

我再一抬头,头皮一阵发麻!

那个长得像我妈的女人,没有下巴!

女人站在门口,看我眼神不对,疑惑地说:“小易?你怎么了?”

看着那张酷似我妈的温柔美丽的脸,我捏着匕首的手在颤抖。为什么?为什么第一个就是她?

要我向这副面孔下手,谈何容易!

我心里有了种奇怪的期待,那就是她先向我下手!这样的话,也许我就能无所顾忌地进行反抗了。

可是她没有任何举动,只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看着我,一脸无辜。

“小易,快杀了她!没有下巴的东西都不是人!”

“小易,如果你实在害怕,闭着眼睛乱刺都可以,不管它是谁!”

爸妈的声音反复在耳边响起。我心一横,猛地抽出匕首闭着眼睛刺了过去:“让你变我妈骗我!你不配变成她的样子!”

我闭着眼睛一通猛挥,也不知道刺着什么没有。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女人已经不见了。匕首上散发出一股奇怪的焦臭气味,锈迹感觉更多了一层。

我“嘭”地反锁上门,心有余悸地从窗户往外面看了看,什么都没有。但让我感到骇然的是,路灯旁树底下那个男人的身影也不见了!

那种听不见声音的死寂又来了。

我强忍内心的恐慌,又检查了一遍门窗,确定都关得严严实实了。

时间指向0点30分。

夜还很漫长,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呢?

“当!当!当!当!”

死寂中又传来了恐怖的钟声!我一下子弹了起来,紧紧地握着匕首,大气都不敢出。

这回不会换成“我爸”在外面叫门吧?这一次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了,一会一开门,我二话不说直接宰了变成我爸的那个畜生!

但我等了很久,也没人来敲门。倒是我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奇怪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扭头一看,原来是一只黑色的蛾子,在扑朔着翅膀。

我松了口气,虚惊一场。本打算对蛾子置之不理,但所有动物包括人类,都天生对动的东西会产生一种注意力,我下意识地又看了它一眼。

但这一眼,让我发现了一些不寻常。这只蛾子体长不过三厘米左右,但扑翅的声音极大,有种纸张般的清脆感。它的翅膀似乎是透明的,布满了黑色的斑纹。最不寻常的是它的头部,竟然有一对大得吓人的硬腭!

这哪是什么蛾子,分明是一只蚂蚁!

我们家又不是亚马逊雨林,怎么会有这么大长相又如此奇怪的蚂蚁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先下手为强,我一抬脚踩了上去。

恶心的爆浆感冲击着我的感官,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但这样的平静也就持续了一分钟。

随后发生的,是我一生难忘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