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狼来了

陈珂家里藏了一个悍匪,她不敢声张,不是受其胁迫,而是因为,她杀人了,并且只有这个悍匪知道。

事情发生在八天前,隔壁县富豪遭遇入室抢劫,一家四口全部死于家中,丢失金条十几斤,现金数百万。

警察目前还不能确定匪徒总共几人,只公布一张别墅隐藏摄像头无意间拍到的照片,男人身高一八五左右,一身黑,黑帽子黑口罩。

警方有偿悬赏,望广大市民积极提供匪徒线索。

当晚陈珂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有人突然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咬她耳朵,陈珂瞬间犹被针刺,红脸挣扎。

她动作激烈,可却像开了静音,一声没有。

因为她是聋哑人。

将陈珂用力往房间拖拽的不是别人,是陈万里,比陈珂大四十岁的养父。

刚洗完澡的新鲜很容易就被酒精和汗液混合的气味掩盖,一如陈珂长到十八岁,依旧不能摆脱陈万里的猥|亵。

他将她抱起往房间走,陈珂拽住门框不撒手,陈万里扯了几下没扯动,燥劲儿上来,直接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往门框上撞。

才一下陈珂就懵了,恍惚间陈万里把她按在床上,扒她裤子。

陈珂双眼不聚焦,手也没力气,直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刺痛从下面传来,陈万里变态,咬她大腿根。

疼痛让陈珂本能去抓陈万里的脸,他扬手就是两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趁她晕眩又去扒她衣服。

如此情景不是第一次发生,但她永远记得第一次,那年她刚满十二。

六年时间,除非陈万里偷着往她吃喝里下药,只要陈珂还是清醒的,她必拼死反抗。

陈珂没戴助听器,看到陈万里的嘴在动,她知道他在骂什么:“小贱|人,是老子把你俩从福利院里带出来,供你吃供你喝,让你陪我睡个觉怎么了?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陈珂不服,手抓脚蹬,被陈万里掐住脖子,险些窒息。

她知道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恶心事又一次发生,可她永远无法乖巧地张开腿,像陈万里说的那样,顺从。

当陈珂脸色紫红,看人已经重影时,脖子上的力气突然消失,不是陈万里还有人性,是隔壁房的陈阳来了。

陈阳跟陈珂一样,都是聋哑,但他还有严重的自闭症,十六岁,智力停留在五岁左右的小孩水平。

陈阳不知道陈万里在做什么,只知道陈珂被压在下面,所以他推开陈万里。

陈珂好不容易爬起来时,正看到陈万里在打陈阳的头,陈阳不会还手,抱头在躲,满脸恐惧。

陈万里被搅了好事,不依不饶,追着他拳打脚踢。

陈珂下床去拦,三个人的房间,两个人不会讲话,只有陈万里大发雷霆:“你们两个小畜生反了天了,看我今天不砍死你俩!”

他掉头往外走,陈珂知道他要去拿刀,关上房门,冲过去拦。

陈万里随手从厨房拎了把菜刀,他最知道怎么拿捏陈珂,不冲她去,直奔卧室。

陈珂怎么拦都拦不住,跪下都不行,眼看着陈万里的手就要碰到卧室把手,她爬起来去拿架子上的花盆,用力砸在陈万里头上。

陈万里没有倒下,捂着头看向陈珂,目光骇人。

陈珂心中恐惧到极致,往后退时,手扒到柜子,那里放着一把剪子。

陈万里对陈珂举起刀:“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进去砍死陈阳?!”

……

陈珂打开房门时,陈阳还瑟缩在角落,她伸手摸他头,冲着他比划:「没事了」

陈阳看着陈珂磕破的脑袋,急得都快哭了。

陈珂:「去隔壁找李奶奶过来,刚才家里来了小偷,爸爸跟他打架受了伤,要去医院」

陈阳:「我害怕爸爸」

陈珂目光坚定地比划:「爸爸没有打你,他在跟你开玩笑,你不要跟任何人说他打了你,不能说我被他压在身下,要是你说了,我就再也不给你买玩具,也不给你买零食,我不喜欢你了,知道吗?」

陈阳一脸委屈,手足无措。

陈珂忍着眼泪:「去叫李奶奶过来」

陈阳从房里出来时,陈珂捂着他的眼睛,等到隔壁邻居被叫来,才看仰面倒在血泊中的陈万里,以及浑身是伤,头发凌乱,跪坐在陈万里身旁的陈珂。

当晚陈珂被带到派出所录口供,她不会讲话,也没有懂手语的警察,她在笔录本上写下事情经过。

「我从浴室出来,有人从背后捂住我的嘴,把我往房间拖,我抓住门框不松手,他揪着我的头发往门框撞」

「我爸从外面进来,他俩打在一起,我爸为了保护我,把我关在房间里,等我再出去的时候,那人已经不在了,我怎么叫我爸他都不睁眼」

「我没看见他的长相,他穿着一身黑,戴着黑色口罩,很高」

陈珂一边写,眼泪一边掉,谁看了都揪心,尤其警察带她验伤,她浑身多处被蹂躏的痕迹,跟她笔录上说的有过之无不及。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偏找苦命人。

陈珂还在派出所时,医院打来电话,陈万里死了。

县城不大,很多人都知道‘陈医生诊所’,不是陈万里医术多高,而是人太好,人到中年家遇横祸,死了老婆孩子后没有一蹶不振,反而收养了一对聋哑姐弟,又当爸又当妈,一养就是十几年。

陈珂带着陈阳给陈万里出殡,那天街里邻坊都去了,包括派出所里两名接手案件的警察。

听陈珂的描述,警方把目标定在隔壁县入室抢劫的悍匪身上,奈何对方极其狡猾,作案数起,丝毫不留痕迹。

看着陈珂在墓碑前哭得眼睛都红了,明明那么伤心,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众人只能唏嘘命运不公。

从此往后,就只剩两个残疾孩子相依为命了。

陈珂不是故意把罪推到别人头上,她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安顿陈阳,这些年陈万里也一直用陈阳威胁她,“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陈阳怎么办?我不要他,福利院不要,也没有人愿意收养一个聋哑又智力缺陷的人,他最后只能去死。”

陈珂不怕死,但她舍不得陈阳死。

……

陈万里死后第八天,晚上。

陈珂刚从浴室出来,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陌生男人,一身黑,戴着黑色帽子,脸色纸白。

她吓得瞪大眼睛,呼吸停滞。

男人对她勾勾手指,陈珂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随即指向某扇门,陈珂瞳孔一缩,那是陈阳的房间。

几秒后,陈珂站在男人面前。

男人将手里把玩的助听器丢给她,陈珂戴上,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跟警察说我入室强姦,还杀了你爸。”

陈珂脸色骤然一白,一时间不知该惊恐有人知道这个秘密,还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竟然是警方正在通缉的悍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