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变化(1)

边塞。

至前夜见李如松将军带铁骑斩首土蛮骑,此次入寇的土蛮骑兵已全数退去。

刘如龙很明白敌军为何退去,因为他就在现场。

午时他到宣府去接受伤未愈的马汝军。

二人便同带着战死同袍尸骸的居庸关骑兵队回到了居庸关。

回来时,守将李宁却不在此,他的母亲和堡内的乡亲们却在此等候多时。

当居庸关骑兵快到家时,刘如龙看到了等候的妇人们焦急的跺地。

有一中年妇人哭着说:“我家夫君莫不是回不来了啊!”众人劝她莫急,说她家夫君参战多次,此次也能安归。

刘如龙看到母亲穿着大褂兜着手安静的望着他们回来的方向,没有说话,他想,母亲一定很自信,自己的儿子会回来的。

看到骑兵的候人们开始激动,他们挑着眼在这带着尸骸和伤兵的骑兵队伍中寻找自己的家人。

方才还安静望着的母亲看到自己的儿子刘如龙时顿时眼含泪水,她跑到刘如龙面前把自己的儿子从马上拉下来。拉的刘如龙大喊道“手疼,母亲。”

母亲担忧道:“我儿伤势重否?可否有军医看过?”

下了马的刘如龙笑着回答:“不必担忧,儿子好着,手肤触箭无大碍,杀了两贼呢,然汝军兄弟中矢,仍在我侧马上歇息。我得送他回家。”

母亲听到这刚刚放松的情绪再急了一下,忙问:“马家贤侄伤势哪了?”“母亲勿虑,军医说,不至残不伤死。静养半月可好。”

说完,牵着趴了个马汝军的马欲去马家,走时旁边忽然有人叫站住,刘如龙回身看,原来是马汝军的母亲。

“如龙贤侄这是要带我儿子去何处,没见你马婶在此等候多时吗?”

凶悍的富态妇人焦急的走到自己受伤躺在马上的儿子跟前,泪水瞬然从眼中漫出,流过眼角的皱纹似溪水般。

“吾儿为何这般惨状?你小子为何不拦他,他不知天高地厚往前冲,你也不知否?”

面对马婶突如其来的质问刘如龙不知所措,委屈的做了一个抱拳礼回:“吾之错,未护好弟弟,请马婶诉罪,然汝军伤看似重,实则半月可大致恢复,望婶婶放心。”

听到无碍,她放心了,对刘如龙原谅口气的说道:“罢了,贤侄也受了伤,都不好过。”说完接过刘如龙手中马汝军战马的缰绳牵着马回家去了。

之前哭着怕夫君回不来的中年妇人还是那么悲伤,她的夫君回来了,正是刘如龙那冲锋在前的旗官,身中六箭,但是妇人没有怪谁,她抱着旗官受伤战马的脑袋抚摸道:“亏了你,明玉儿,受伤至此不弃我夫。王家断不亏待你。”

是啊,都不好过,这一天,是居庸关长城下民堡最悲伤的一天。损伤儿郎众多,带回来的尸骨,多是土蛮退去后回来路上寻找的,有些许已经被土蛮人割去了头颅,有些许来不及割还算留了全尸。

出来迎接的乡亲近五百人,有的是兄弟姐妹母亲一起迎接的,有的是父亲母亲,少数是妻子儿女,因为多数阵亡时还没有到弱冠的年龄。哭泣声甚至哀嚎声,传遍了整个居庸关连接宣府大同的民堡,那是军人家属对失去亲人的痛诉。

次日,衙门送来战报,封赏将士及抚恤家属。

战报中计:“前日贼骑入寇,掠域及宣州大同辽东三镇,将士奋力死战,终退贼骑,斩贼一千五百六十一级,賊酋五级,溃贼骑三万,阵亡将士三千余,宣州阵亡一千三百四十三人,把总六人,百户四人,总旗三人,士卒一千三百四十人。居庸关阵亡五百二十人,把总一人,百户一人,总旗两人,士卒五百一十六人。大同镇阵亡一千一百三十四人,把总三人,百户三人,总旗七人,士卒一千一百二十一人。特此,封赏居庸关民堡参战和抚恤阵亡将士及其家属银两共一万二千两,闻名者家属或本人上前领银。”

刘如龙起初奇怪为何没有辽东镇,后来一想辽东镇没有阵亡一人,所以自然没有计入其中,辽东镇离宣大本来就远,只是被三万土蛮骑中的少部分骚扰,没有被攻打,而辽东选锋骑则是派来支援,或者说,拿战功的!

刘如龙领完自己和马汝军的赏银后,感到这朝廷甚是吝啬,居庸关阵亡五百二十人,一万二银两,算上军官银两更多,骑兵和步卒抚恤有别,算上马汝军的,他竟然只得六两银子,阵亡的步卒有十五两,骑兵有二十,军官有二十五。活着的普通骑兵居然只有三两,居庸关长城可有数千人啊,很快他就心知肚明了,孩童时父亲时常抱怨边军赏银少,如今他也体验到这种滋味了。

回到家他告诉了父亲一个决定,他说,他要做铁骑,父亲笑着回答他,尔若存死战之志,便为铁骑。

他说他要做的是辽东铁骑,父亲不解的问道:“居庸关之骑不入眼,何做辽东之骑?”

刘如龙直言道:“非也,父亲,儿要做辽东镇的选锋骑,李家将军麾下的选锋骑!”

他父亲怒了:“非选锋不是铁骑?”

他也直接顶了上去,说:“对!”

“汝可知选锋骑为九边所看作以最晓勇之本领,行最无用之名骑!”

“为何如此,父亲,选锋骑如此善战,如何无用?”

“可选锋骑多被认作成梁家丁啊!以最晓勇之本领做他人之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