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故意为难

文婷婷扎了两根麻花辫,穿着有些紧身的花衣裳,露出小半截手臂,背着背篓,跟在文志的身后。

文志背着一个大背篓,里面的绿植跟文婷婷的一样,都是细长的藤条,藤条分支上面长着许多叶子,像是一段又一段的细钝锯齿,那叶子的边缘生有流苏状的孢子囊穗。

文志见自己到了跟前,朱伟光还不想理自己,便讨好地笑着:“伟光,还在忙啊。”

朱伟光冲他挑了挑眉:“我跟你很熟?”

文志摸了摸鼻子,颇有几分难堪,他自我介绍起来:“我是临村的文志,我跟我妹妹过来是想把海金沙卖给你。你看看,这是我们这两天现找的,新鲜得很。”

朱伟光嗤笑一声,他当然认得那背篓里的东西是海金沙,也对这兄妹二人的情况熟悉得很。

“不知道我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可是伟光,我记得我没有见过你啊?”文志摸着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这海金沙是他跟妹妹好不容易找来的,就是想换几块钱。

朱伟光捏紧了拳头,眼里闪过一抹凶光,他想与文志打一架,可是没有理由。

文婷婷见他态度冷漠,连话都不想跟二人说,不由得有些急了。这年头村子里女孩儿少,男孩儿多,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她。

她走到了朱伟光身前,将下巴一抬:“我们要把海金沙卖给你,你不要不识抬举!”

闻言,朱伟光笑得更大声了,待笑够了,他表情又沉静得跟水一样,冷声问道:“你卖给我,我不收你要怎样?”

文婷婷皱着清秀的眉,轻哼一声:“你要收,我还不卖给你了。长得就跟地痞流氓似的,活该单身一辈子!”

“文婷婷,你说你除了性别有优势,还有其他优点吗?”朱伟光反问。

文婷婷将下巴又抬高了:“要你管。你靠倒卖药材能赚几个钱?怕是媳妇儿都娶不起吧。”

说着,文婷婷又笑了起来,可是一转头看着自己的背篓,她又不高兴了。

朱伟光眼神更冷,直言:“不娶媳妇也比遇到你这种丑八怪强,滚开!不要挡在我家门前。”

“你……”文婷婷咬着牙,愤恨地看了朱伟光一眼。

“想不想卖海金沙了?”朱伟光又对文志说。

文志忙点头,赔笑道:“伟光,你就不要跟我妹妹计较了,她年纪小,还不懂事。”

“都快成年的人,还不懂事?怕是个傻子。”

朱伟光说完不等文婷婷开口,又说道:“她要是愿意跟我道歉,我倒是可以考虑收下你们的海金沙。”

文志忙笑着推了推文婷婷,低声说:“妹妹,面子算什么,拿到钱才是要紧事,你快道歉啊。”

文婷婷转过身,紧咬着唇,摇了摇头。

“还想不想买新衣服了?”文志又诱惑道。

这下,文婷婷盯着自己露出来的一截手臂,犹豫了。新衣服,得要钱。

“对不起……”低低的声音从文婷婷口中传出。

朱伟光掏了掏耳光,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对不起!”文婷婷加大了音量,愤恨地看了朱伟光一眼。

朱伟光摇摇头:“没有听见,你再说几次。”

想着已经说了两次了,文婷婷心里也没有最初的压力跟窘迫了,便又大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

文婷婷眼角泛红,气得胸口起伏,她转过头不再看朱伟光。

“这次听见了。”朱伟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就当她道歉了,从此,他生命里也再不会出现文婷婷这个人。

见朱伟光不再计较,文志又讨好笑着凑了上去,指了指背上的背篓,说:“伟光啊,那我们这海金沙可以卖给你了吧?”

“可是,这东西卖不了钱啊。”朱伟光故作为难。

之前王瑜就告诉过他,海金沙是取植株上面的孢子,要在秋季孢子未脱落时采割藤叶,晒干,搓揉或打下孢子,除去藤叶,剩下的孢子才能卖钱。

文志他们带来的海金沙,是卖不掉的。

这下,文志脸上也出现了愤怒的神色,捏紧拳头,问朱伟光:“你是故意的吗?”

朱伟光皮笑肉不笑,不屑地看着文志:“你要是愿意在这里给我磕两个响头,我倒是可以考虑收下。”

“我去他奶奶的。朱伟光你就是在玩我是吧?”文志说着,一手指向朱伟光,脸上红得发光,显然是气急了。

“你也不算太傻。”朱伟光说完这话,便忙跑了起来,因为文志已经挥动了拳头,朝自己冲了过来。

“哥!”文婷婷见势不对,也忙跟了上来,只可惜她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朱伟光往房子后面绕去,文志穷追不舍。

他想着前面有一个好东西,不由得笑了笑,又冲身后的文志说:“追不上吧?菜鸡!”

文志努力挥动着双手,脚尖点着地面用力一蹬,后跟着地,又立马伸出另一只脚。

“看我抓到你,不把你碎尸万段!”

这就急了?你上辈子做的事怕是更过分。朱伟光想着他的冷嘲热讽,以及拿了自己的钱财还赌债,心头就不爽。

前面的好东西就当是送给文志的礼物。

朱伟光故意慢了下来,文志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了!

看着前面那个坑,朱伟光做大步垮过状,文志紧也跟了上来。谁知,朱伟光一个虚晃,又跳向了一旁的空地上,而满脸得意的文志则没有刹住车,直接掉进了粪坑里。

“噗通”一声,简直是粪溅三尺,朱伟光又嫌弃地往空地上移动了几步。

这是猪圈后面的粪池,混合着各种粪跟尿,臭气十足,可是植物的好养料啊,只不过,现在受着的人是文志。

幸亏那坑也不是太深,刚巧文志可以留一个脑袋出来,不至于被粪池淹死。

“哥!药材卖不掉就算了,你也不至于想不开跳粪池啊。”跟上来的文婷婷急了,站在粪池旁着急说。

“我……”文志刚想张口解释,谁知,那腥黄的东西朝他嘴里流去。

他连忙吐出,一边朝粪池外面走,一边呕吐着。

朱伟光也快看吐了。

他闭了闭眼,对二人说:“你们走吧,若是再纠缠着不放,我就把这事告诉全村人了。”

简直太丢人了!文志与文婷婷想着,也不敢造作了。

朱伟光转身潇洒离开,没有了恨跟怨。

上一世的错,他一定不会再犯,上一世的人,他也不会再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