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影子里住着人4

陆克那小子没有再干什么出格的事,我向他保证过之后他就一直安安静静呆在自己房间里。警察朋友在出事的第二天找到我家,这次他的心情比上次离开时还要糟糕。

“张问辙!你这个畜生!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你知道你昨晚干的事情给我招了多大麻烦吗?”

“是,它给我招的麻烦也不小。”

我的脸上估计已经写满了“心情不好”四个大字。

他摸了摸鼻子:“你的那个小朋友呢。”

我心情更加不好地将热水灌进茶壶里:“别问这个问题,不然我会让你的心情也变得不好。”

“我早就说过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好奇心过重是精神病的前兆。”

我“砰”地一下把茶壶摔在桌子上,“你来找我不能说点有用的吗?”

“行,我给点你有用的。”他从包里拿出个牛皮纸袋子,“本来想让你眼见为实的,不过我看你现在也没心思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数据。”

我揉了揉太阳穴把纸袋子扔在桌子上示意他开口。

“你知道怎么判定一个人死亡吗?”

我搜索了一下脑子里的信息:“深昏迷,呼吸停止,脑干反射消失。”

他点点头:“但是,我要说的是,那个人已经出现了以上三种情况,但是他还活着。”

我怔住:“还活着是什么意思?”我有一种被现代科学愚弄的感觉,“既然他已经出现了以上三种状况,你们又是怎么去判定他还活着的?”

“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但是•••”他挠了半天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我打个比方,我们人类就像一个永动机,有一天这个永动机故障了,那这个人就死了,但他的情况是什么呢?他的情况是这个永动机没有坏,它只是停下来不工作了,他的所有身体机能都停止了,他整个人呈现出一个死亡的状态,但是这个人还活着。”

这才是真正的“一个人死了,但是他还活着。”

“张问辙,我想问你,你在以前的那些冒险经历中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吗?”

“别把我当百度来查资料,我又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

“现在我的问题是,他还活着,但我们已经把他解剖了。”、我有些嫌恶地看着他。

“这不能怪我们,谁能猜到这家伙竟然还活着。不过我们目前封锁了消息,连他家人都不知道。”

“那你现在告诉做什么?”

“没做什么,不过我总觉得你应该需要我的帮助。”

我开始仔细思索他的话,比起死亡来说,那个人更像是时间被停止。如果失去了影子的那一刻那个人的时间被停止了,那么如果找回影子,那个人的时间是不是就能继续运行。

这么说陆克并不是就只有躲避黑暗和死亡这两条路,我还有很多时间。

一想到这里我的斗志立马就被激起来了:“我要那司机的资料,全部资料。”

警察朋友的动作很快,我和他在房间里面研究了一下午,他还算知趣,一下午都没问过我关于陆克的事。

司机的情况很简单,在所有事情发生之前,他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就是那种大街上一眼望过去百分之九十九的那种普通人。

“不过在他遇到这件事情之前有监控拍到他曾经用很快速度在同一个路口出现过十六次,一个钟头之内。”

“一个钟头之内十六次?”

“就是•••”

陆克在这个时候敲响了他自己的房间门:“辙哥,这个我有线索提供。”

我还以为这小鬼已经打消和我一起调查这件事情的想法,没想到他竟然还没有死心。在这个时候自己小命都快不保了竟然还有心思来偷听。

“你在房间里面好好呆着。”

“你别这么对我,不然我立马开窗死在屋子里。”

怕了他了。

我转头对警察朋友道:“我去处理一些事。”

警察朋友笑笑:“说起来,你的小朋友也窝在房间里面一天没出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件事情太复杂了,等到这整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在跟你解释。”

我敲了几下他的门,听到他悉悉索索钻进被子的声音才终于敢开门,陆克已经把他整个人藏进了被子里。

我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床前:“你说你知道•••”

“你不要像审犯人一样看着我,我现在这样已经够惨的了。”

我不说话。

“那个司机在自己的影子消失之前接的最后一担生意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付了很多钱给那个司机让他在路上来回绕圈。”

“哪条路?”

“哪条路不重要,那司机跟我说路是他自己选的。我们得把这个奇怪的人找出来。”

我挑了眉看他:“有何高见?”

“你可以装成一个司机去接客。”

“你应该装作一个学生去好好学学中文。”

“怎么了?”

“没怎么!按照你这种找法你就是找到明年也找不到!”

他竟然低头笑了起来:“我不过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

“你真的觉得现在是调节气氛的时候吗?”

“因为我知道你能想出办法来的。”

我摆了摆手出门。

我的警察朋友还在楼下,我道:“停止对这件事情的调查,同时在死者家附近散播死者只是心脏停跳现在已经痊愈的消息,撤销那里的封锁。”

“为什么?”

“因为明晚我要以死者的身份在那里住下。”

我本来以为我要再打几个电话给我警察局里的朋友(他们总有人能无条件地帮我做成一些事),但我没想到我的这个警察朋友真的能替我很好完成这些事。

当晚我端了碗面给陆克,不过这次放安眠药的人变成了我,小鬼大口大口地吸面条,压根没怀疑我是不是在面里面放了什么。

吃完面他随便擦了擦嘴巴,“以后谁嫁给你就注定了吃一辈子挂面的命。”

我计划着今晚的行动,压根没功夫理他:“吃完了就赶紧睡吧。”

他狐疑地看着我小声嘟囔:“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别想了,睡了。”

我一把把他的被子盖到头,出了门后我想了想又折回来把门上了锁。还是上次的路线,我披了黑色的大斗篷撑着大伞进入那个房子,如果如陆克猜想的,那个奇怪的人是故意让死者接触到影子的话,那么死者死而复生就一定会引起那个人的注意。我溜进房间,没有敢开灯,一来我不确定这里是否安全,二来我也怕那个奇怪的人看见灯光不敢进来。

我把帘子上的黑布掀了下来让月光很好地照进屋子里,躺在床上,想了想又把衣服脱了罩在枕头上把枕头塞进被子里,然后自己躲进了床底下。

大约是凌晨一点钟左右,我感觉到房门慢慢开了过来,我一阵欣喜,那人慢慢靠近床,一双脚缓慢地出现在我眼前,我毫不留情地一脚绊过去,就地一滚抓住他的脖子把他身上的斗篷扯了下来。

但我看到他的脸时,我就恨不得跳起来然后把他从楼上扔下去。

“陆克!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克顺毛样地拍掉我肩膀上的灰尘:“我这不是怕你出事来帮你了吗。”

“可你明明吃了•••”

“安眠药?”他笑了笑:“上次我把它一次性全部换成维生素C了。”

“那门呢?”

他扬了扬手里的铁丝。

无疑这个屋子里的门也是被他这么开过来的。该死的,我居然忘了他还有这项技能。

“辙哥,你别生气•••”

门口似乎有什么黑影闪了一下,我的脸色变了变,没有理会躺在地上的陆克,开了门,那个黑衣斗篷人当然察觉了我要来抓他,二话没说随手抓起手边的杯子朝他脑袋砸了过去。正中目标。我踩着碎玻璃渣子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拎起来。

“我限你十分钟内把这件事情给我里里外外交代清楚,不然我就把你在那屋子里关上一晚上。”

对这种人而言,用不太恰当的词说,亡命之徒,能设计这种事情的人就算有苦衷也该被狠狠威胁一顿。

他很惊恐地裹紧身上的斗篷,连声音都颤抖起来:“别别别,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揪住他的手把他拉起来,一边往屋子叫喊:“陆克!陆克!”

没有回应,我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按照陆克的性子,我在外面抓人他怎么可能不来凑热闹。

我拉住他就往屋子里面去,他挣扎了几下不管用,只好裹着斗篷被我硬拉了进去。陆克还是躺在地上,不过脉搏和呼吸都已经停止,我心里一凛,不顾身边那男人的阻止直接把灯开了过来。

陆克身下竟然没有影子,那男人一下子就吓得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