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树叶子

仆人们乱成一团,柳倾媚心里也是慌乱。

外甥女楚暖暖虽然精明,但毕竟还年轻,这次行动由她全权指挥,所有人都在等她的吩咐。

“小兄弟,你也看到了,我们楚家遇到了一些麻烦,能不能帮忙引见一下别的天师?小女子求你了!”

柳倾媚在社会上历练多年,该服软的时候能放低姿势,知道该怎么才能打动人,尤其是一个男人。

可惜,唐川根本不吃这一套,声音还是冷冷的,“我不是已经说了么,张定一死了,世上再也没有别的天师了。”

“已经死了……,再也没有……”

柳倾媚呢喃,手脚冰凉。

“媚姨!”

楚暖暖上前扶着柳倾媚,竖起柳眉看着唐川,“喂,你这人怎么心这么硬?一个大活人得了怪病倒在眼皮底下,你就真的见死不救?还不赶紧把你的师门长辈叫出来?”

“救不了,没救了!”唐川冷冷地回答。

这种怪病一看就和煞气有关,救过来是会增长功力的;只差0.3级就要满级了,真不想下山!

“小子,你……”

楚暖暖气急,“我知道了,你不是心硬,而是懦弱!压根不是什么天师门弟子,而是一个小杂役,根本不敢打扰众天师的清修,担心受到责骂和惩罚,是不是?”

“堂堂一个天师门祖师,到你这就变成了一个小杂役?呵呵。”

“小姑娘,小心你要拜见的张天师听你这么说,从坟墓里爬出来追着抽你耳光!”

唐川呵呵一笑。

“呸,还天师门祖师,你小子是真的活腻了!”楚暖暖气得牙痒痒的,正要继续开骂,被柳倾媚拦下了。

“这位小兄弟,不知该怎么称呼?你又到底是天师门的什么人?”

柳倾媚上下打量唐川,心头一动。

唐川反复说了,张天师死了,世上再也没有别的天师了;这话乍一听,似乎天师门已经失传了,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有另一层意思,就是眼前的唐川是天师门唯一的传人。

“姓唐名川,至于身份么,刚才已经说了啊,天师门祖师。”唐川实话实说,可惜,没有一个人相信。

传说,天师门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是中土文明的活化石,见证了一个个荡气回肠的宏大时代;要是天师门祖师活到现在,起码也有两千多岁了。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竟然站在天师庙冒充天师门祖师,真是个自大狂,就不怕天谴?

众人摇头,楚暖暖更是呸一声转过脸去。

柳倾媚苦笑,感觉头痛,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啊……,救我,救命啊!”

倒在地上的小六子痛苦地挣扎,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下去,如同一具活着的木乃伊在地上翻滚。

他这副模样,把人们全都吓坏了。

一个天庭饱满的年轻男子站出来,指挥众人撤退,“快快快,离小六子远一点,千万千万别让他抓伤皮肤。”

“叶萧公子,你也小心!”

人们惊叫,小六子突然向年轻男子叶萧滚过去,发疯地抢下后者的一只鞋子,差点就把后者的大腿抓伤了。

按照之前的经验,一旦被中招的人抓伤,就要变成同样的病人。

这样的怪病,把全国最好的医生请来了也是白搭,只能找传说中的天师救治。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唐川身上。

虽然这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小杂役,但也是众人唯一的希望了。

尤其是柳倾媚,皱起了眉头,想起了同样身染怪病的老家主。

原本气鼓鼓的楚暖暖也不吭声了,似乎被小六子的怪病吓得不轻。

唉!唐川再次叹口气,上前仔细看了看。

“这是一种很厉害的煞气,已经侵入了这个人的五脏六腑。”

“一旦煞气侵入脑干,就会变成力大无穷的僵尸!”

“这样的人,已经变成了行走的毒源,不仅被他的指甲划伤会中招,就连吸入一口他嘴里呼出来的浊气都很危险!”

唐川脸色凝重。

话音刚落,人们齐刷刷倒退一步。

“哼,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大家别听他胡扯,这只是天师门的一个杂役而已,啥都不懂在故意吓唬人!”

人群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出言嘲讽,脸庞阴森森的有些阴鸷。

“侯天佑,请你自重!”

不等唐川发话,楚暖暖就跑过来呵斥黑衣年轻人,早就对这个死缠烂打的大学同学烦透了。

侯天佑哼了哼,惺惺地闭上嘴巴不吭声了,看人的目光阴森森的。

或许是缺乏运动,皮肤像死人般苍白。

小六子继续在地上翻滚,哀嚎声越来越凄厉。

唐川皱起眉头,沉吟一会走到一株老榕树前。

然后,伸手贴在树干上,仿佛搂着一个陪伴多年的老兄弟,低声细语。

“老哥,三千年前,你我一起从大荒域杀出来在此定居,我创建了天师门,你在这生根发芽护佑一方。”

“两千年前,群雄逐鹿生灵涂炭,我派鬼谷子下山,你护他安全归来。”

“七百年前,鞑子肆虐,刘基披上天师袍奉命下山,你为他遮风挡雨。”

“如今,我门徒尽羽化仙去,你也已经老迈。兄弟不敢请你再次出战,只想要你一片生命之叶,让这可怜人能回家见他妻儿一面,如何?”

唐川声音很小,仿佛生怕打扰了榕树的清修,楚暖暖特意走近几步,还是听不清楚。

把小六子治好就会增进功力,唐川实在不想下山,没办法,只好替他找昔日的伙伴求一片生命之叶。

人们全都静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唐川。

对一棵大树说话,这人不会是脑子有病吧?

稍倾,人们反应过来,窃窃私语。

侯天佑的声音最刺耳,哈哈大笑,“哈哈,什么天师门传人,我呸,分明就是个傻子,哈哈哈……”

山中突然起风,高大的榕树摇晃起来。

然后,一片叶子缓缓地从空中飘落,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唐川的掌心上。

咦……,怎么这么巧?

这是巧合,是风吹,还是……

人们惊讶。

唐川转身,把这片叶子递给柳倾媚,“把这片叶子放在病人身上,可保他五天内安然无恙,走吧,快走!”

唐川不想再说什么,关上庙门静修去了。

一片榕树叶而已,这也能治病?

人们纷纷摇头,以为唐川是在说疯话。

柳倾媚也不相信,但犹豫了一下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招手让一个仆人小心翼翼地把叶子放在小六子的口袋内;霎时间,叶子绿光暴涨,把小六子全身包裹起来;原本已经枯瘦得如同一具木乃伊的小六子,体内重新焕发出生机清醒过来,肌肉渐渐丰满起来,皮肤也重新焕发光彩。

“那片叶子,真的有用!”

“神树,这是一株神树!”

人们失声惊叹,有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反应最快,第一个冲到榕树下,抱着树干祈祷,“神树啊神树,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你赐我一片生命之叶,护佑我平安回到东海。”

榕树无风自动,一片碧绿的叶子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中年人掌心。

中年人欣喜若狂,当场跪下去疯狂地叩头。

仆人们一下子全都炸锅了,纷纷冲上去祈祷。

“媚姨,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少年当真是天师门祖师?”楚暖暖心头震撼。

“不知道,或许吧……”

柳倾媚也是迟疑,随手拿起一片榕树叶也能治病,感觉三观在坍塌,多年来的世界观被唐川彻底颠覆了。

如果唐川真是天师门祖师,这意味着什么?

疑惑之余,柳倾媚心中激动。

来不及多想,她就被楚暖暖拉着上前祈祷,一起祈求神树的护佑。

随行十几个人,几乎没人能免俗。

唯一没动的,就只有之前嘲讽唐川的侯天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去要。

碧绿色的生命之叶纷纷扬扬地落下,几乎有求必应。

没人注意到,树干上的裂缝越来越大。

天师庙内,唐川摇摇头,幽幽地一声叹息。

神树别的都好,就是太善良了。

天空更加阴沉了,突然一阵刺骨的冷风袭来,飞沙走石。

有人手里的生命之叶还没拽稳就被刮到了高空,甚至装满礼物的箩筐都被大风吹走。

古怪的黑雾从山脚下蒸腾而上,吸入一口就让人情不自禁的打个冷颤。

“哪来的妖风?”

“快要下雨了,走,这地方邪门得很,快走!”

叶萧大声招呼,年纪也不大,但无论性格为人还是办事能力,都比阴森森的侯天佑强多了。

只是或许感冒了,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走!”

众人高呼,不敢在山上久留,簇拥着柳倾媚和楚暖暖匆匆下山去了。

天师庙内,唐川沐浴更衣,点燃一炷檀香;然后,用朱砂在地面上画了一个五角星,每个顶点插上一柄短剑布下一座诛仙镇魂阵;布置好后,这才盘腿坐下来,取出一本古书。

封面上写着‘幽冥录’三个字,翻开后却是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没有。

唐川静下心神,把灵力凝聚到指尖,在书上写了一个‘楚’字。

白纸上幽光闪烁,渐渐浮现几行字。

“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人都是要死的,有人先死,有人跟在后面。”

“仙非仙,人非人,鬼非鬼,在悲惨世界里,黑白颠倒才是永恒。”

短短的几行字,隐隐启示着什么。

唐川小声呢喃,脸上渐渐变色。

修炼者可以分为修士、灵修、法师、散仙、人仙、天仙和真神七个级别,以自己现在9999.7级的修为,大概相当于人仙巅峰,修为强横但也是最危险的时候;一万级是个分水岭,要迎来一场浩大的天劫;顺利冲过去,就可以突破到天仙境界,跳出五行外不在三界中;但万一突破失败,后果不堪设想,轻则在天劫下沦为鬼仙,重则魂飞魄散。

这正是唐川拒绝各种机缘,不想那么快突破到一万级的缘故,还没有做好渡劫的准备。

这本《幽冥录》是他当年从大荒域一处古神遗迹带出来的宝物,据说可以知晓过去、现在和未来,琢磨了两千多年都没有真正参悟透彻。

唐川隐隐感觉这本古书至关重要,能不能成功渡劫或许就应在这本书上,希望尽可能的多些时间参悟,领悟透彻了再渡劫。

计划是完美的,现实却充满了意外。

楚家的这场变故,来得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