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土狗挡路

夜色来得比预想的快多了。

天上压着层层叠叠的乌云,浓浓的夜色笼罩着大地,风雨欲来。

柳倾媚一行抬头看看天色,慌慌张张地赶路。

山路崎岖,有些地方甚至没有路,要贴着悬崖峭壁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挪。

更要命的是,没走多远就下起了大雨。

风大雨大,浇灭了人们手里的火把,只能硬着头皮摸黑往前走。

走了快两个小时,终于看到了半山腰的临时营地,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有人激动起来,欢呼着冲出去,要抢先冲入帐篷里避雨。

咔嚓!一声,一道吓人的闪电炸开,照亮了营地。

这时候,人们才看见留守营地的老王头吊死在营地旁的一根歪脖子老树上,眼珠子突出似乎要掉出来,舌头伸得老长老长的。

“啊……”

冲在最前面的家伙吓尿了,人人失声惊叫,营地就在眼前却没人敢过去。

刚刚看上去还格外温馨的营地,变得狰狞阴森起来。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总感觉一阵阵阴风从营地内袭来,隐隐有白影在帐篷后面飘来飘去。

“有鬼,有鬼啊……”

黑暗中,也不知是谁先一声惊叫,狂奔着下山去了。

柳倾媚和楚暖暖也是紧张,在众人的簇拥下赶紧跟上去。

没走几步,冲在前面的人又突然停了下来,身体在冰冷的雨水中哆嗦。

柳倾媚拉着楚暖暖上前一看,心脏都快蹦了出来。

老王头身边的那条土狗,被人挖掉眼珠摆放在下山的必经之处;还摆成一个奇怪的姿势,像人一样坐在地上,腰身挺直,两只前爪摊开,仿佛正在练功;肚子也被剖开了,塞进一个歪脖子木偶,脖子上系着红绳子;更诡异的是,这木偶正在唱一首奶声奶气的儿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平日里可爱的儿歌,这一刻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更可怕的是,这条土狗似乎也还没断气,嘴里呜咽着浑身发抖。

众人头皮发麻,活了几十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古怪恐怖的事情。

看守营地的老王头死了;连跟在他身边的土狗也死了,还死得如此可怕,摆明了不让众人下山。

继续向前走,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

雨越来越大,冰冷的雨水让每个人都透心凉。

往日俏皮胆大的楚暖暖浑身都在发抖,紧紧地靠在柳倾媚身上。

“各位,天黑路滑雨又大,我们先回天师庙。”

“明天一早警察就会赶过来,有什么事到时再说,走!”

柳倾媚也是紧张,但强作镇定,关键时刻果断率众人原路返回,准备退回山顶的天师庙。

眼前的一幕已经不是普通的凶杀案所能解释,就算警察连夜赶到也不一定就能化险为夷。

也不知为什么,住在山顶天师庙的唐川反而给她一股莫名的安全感,隐隐有个直觉,只要赶到天师庙就安全了。

一行人匆匆上山,逃命般走得一个比一个快;走着走着,就发现山中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大雾。

也不知走了多久,发现来到了一片墓地,到处都是坟,转来转去都走不出去,似乎遇到鬼打墙了。

“有鬼,缠在老爷身上的厉鬼追过来了。”

“神树救我,护佑我平安回到东海,神树救我……”

有人惊吓过度变得神神叨叨的,把口袋里的榕树叶拿出来,紧紧地捏着一个劲祈祷。

甚至,有人之前没拿到榕树叶,为了争夺神树的护佑互相扭打起来。

慌乱中,众人彻底迷失了方向;夜色笼罩下的山林,如同一个张开了血盘大口的恶灵,在静静地等待人们自投罗网。

柳倾媚也陷入了空前的慌乱,心跳越来越快。

一缕笛声就在这时候幽幽地传来,穿透雾气和夜幕给人们指明方向。

天师庙内,唐川轻轻地吹响了一根竹笛。

满级就要迎来天劫,他实在不想多管闲事;但关键时刻,还是有些不忍心看着众人死在眼皮底下。

“媚姨,是姓唐的那个小子,往这边走!”

楚暖暖最先反应过来,硬着头皮冲出去带路,众人赶紧跟上。

摸黑走了好一会,看到了一座新坟,正是张定一的坟墓。

这个发现让人精神一振,知道天师庙已经不远;果然,顺着小路前行一百米再左拐,再次看见了天师庙。

说来也奇怪,天师庙周围一点雾气都没有,古怪的大雾被隔绝在外面。

柳倾媚约束惊慌过度的仆人,正要上前敲门,庙门就自己开了;唐川站在门后,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们的到来,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漠,“天师庙不住死人,不养狗,也不留俗人。”

“小子,你在咒谁呢?”

“谁是死人,谁是俗人?”

“外面雨这么大,你一个修道的,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侯天佑黑口黑脸,直接破口大骂。

想他堂堂金陵侯家大公子,受了惊吓又冷又饿,本想着到庙内换上衣服烤火吃点好吃的安慰一下,结果连门都不让进,心里一下子就冒火了。

“修道中人参悟的是天道,不念红尘不恋俗世,有现成的天道不走,要良心何用?”

“看来,你们还是不够苦。”

唐川冷冷地扫众人一眼,说着就要关门。

最好每个人都像侯天佑一样,那就可以彻底不用管了,是生是死随他们的机缘。

天师门功法独特,诛杀邪魔、恶灵会自然吸收他们的灵力;救了这些人还有可能灵力大增,一不小心就会满级的。

唐川真不想插手,还没做好渡劫的准备。

“等等,唐公子,候公子性格就这样,请不要和他计较。”

柳倾媚赶紧上前求情,沉吟了一下,转身吩咐,“各位,众天师的修炼圣地不容亵渎,女眷入内休息,其他人就在门外搭雨棚临时住一夜吧。条件艰苦,还请各位谅解,回到东海一定重重有赏!”

柳倾媚毕竟从商多年,八面玲珑,做事滴水不漏。

“媚姨说得有道理,兄弟们,走,搭雨棚去。”

叶萧第一个赞成,率人们砍竹子搭建临时营地去了。

“暖暖,看看叶萧是怎么办事的,比你稳重多了,嫁给这样的未婚夫绝对不会有错。”柳倾媚低语,对叶萧的印象很不错。

“哼,会办事有什么用,一点情调都没有,像个木头人!”楚暖暖哼了哼,很不满意这门亲事。

这次上山,侯天佑和叶萧两个追求者死缠烂打的跟着来,但这两个人没一个是她喜欢的,都不顺眼。

“你呀,年纪还小,不知道老实的男人有多好,以后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

“对了,唐公子……”

柳倾媚转身,正要陪着笑脸和唐川说几句好话,后者已经不见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开了。

“真是个怪人,哼,怕老娘吃了你么?”

楚暖暖哼了哼,第一个走进去,映入眼里的是一口棺材,吓得她花容失色一声尖叫起来。

柳倾媚也吓得不轻,两条腿一下子就软了。

正经人谁会在堂屋摆放一口棺材啊,这简直就是让人防不胜防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等等,这个姓唐的好像真不是什么正经人,修道中人有几个是正常的?

尤其是天师门一脉,专门和什么风水、法术和鬼怪打交道,家里摆着一口棺材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这很正常,正经的修道人都是这样的。

柳倾媚自我安慰,鼓起勇气率几个女子走进去,哆嗦着在客厅的一个角落坐下来。

天师庙很小,一间堂屋,一间灶房,一间偏房,空荡荡的几乎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几个蒲团。

偏房和灶房都锁着门,没办法,只能留在堂屋过夜。

到处都不见唐川的身影,也不知上哪去了。

关上大门后,庙内似乎就与世隔绝,听不见叶萧等人的声音,处处透着古怪。

两个女仆熟门熟路地抱来柴禾生火,坐在火堆边上,柳倾媚和楚暖暖不仅没感觉到暖和,反而感觉身体越来越冷。

雨还在下,空气越来越冷了,冷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