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志军在电话中格外担忧,紧张地问他去了哪里,更告诉他家中的小宁状态不太好,竟然自己也不认得了。夏立夏并没有多疑,因为医生不止一次提醒过她是脑部受到撞击,脑神经被压迫,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与调养。而且她最近服用的药物也有很大的副作用,致使她精神状态一直不佳。
“那错小姐也……”黄秘书犹豫了片刻,没有说下去。夏立夏心烦意乱地挂了电话,向小城唯一的车站疾驰而去。
此刻,路小宁在长途汽车前徘徊,她心慌得厉害,经过这一夜的折腾,她早已精疲力尽,高烧不退,面部浮肿,双眼通红,没有错对对昔日半点光鲜亮丽的风采,只有气无力地看着车上的乔宇说:“要不你先回去,我想再回家一趟,我总感觉立夏来了,他就在我身边,也许他看不到我会着急,也许他……”
“前车之鉴,念头都不能动!我必须把你完好无损带回去。”乔宇恨铁不成钢,这两日的事情历历在目,那一日那么惊险,万一他没有及时赶回来后果不堪设想,他将她扶上车,低声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不要太感情用事。也许他会来,但不是为了照顾你,而来验收战果,所以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即便他站在你眼前,也要形如陌路。”
“我做不到!”
“你想说的他不会信,他想说得你未必想听,男女之间最忌讳纠缠,那样会适得其反。好了,先吃点药,休息会。”
乔宇十分理智,将她拽上车来。逼着她吞下退烧药,更无私奉献出自己的肩膀,让她靠着,许久,听到路小宁低声呢喃:“我好想夏妈妈,想夏妈妈煮得鱼汤。乔宇如果我死了,你说会不会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
“别胡思乱想,休息会。”乔宇将硕大的渔夫帽盖在她脸上,为她遮住光,车子缓缓驶出车站,再次与夏立夏擦肩而过。
乔宇掏出那醉汉的手机,在手心把玩着,看到夏立夏与错对对此起彼伏的未接来电,脸上浮现一层笑意,发出了一条短信:“夏先生,事情已经办妥。”
果然夏立夏很快回信息:“你在哪里?她人在哪里?”
乔宇看了看路小宁已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便继续回道:“按您夫人的吩咐,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昨日发生了什么,您不记得,我们也不记得,这是个秘密。”
乔宇关了机,扭头看着窗外,雨后的天总是晴朗更多。
夏立夏暴跳如雷,猛地拍了下方向盘,小宁啊小宁,你明知我不会对她有任何想法,为什么还要以身试险?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让你没有了安全感吗?可你要知道这样把柄握在这歹人手里,只怕以后要寝食难安了。
连续三天不眠不休赶回家里,夏立夏筋疲力竭,倒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夏妈妈坐在他身边,帮他捏着背,有意无意地说着准儿媳最近的变化,“到底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性格也比以前温婉可人了,以前就像个孩子没日没夜的闹腾,现在更加乖巧体贴了。但是儿子啊,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夏妈妈的心里疑惑,如果一个人受伤,忘记一些事情是再正常不过的,可为什么自家媳妇忘记的却是她曾视若珍宝的东西,就连饮食口味也有了不小的变化?他们每个人都解释说可能是药物导致的结果,可她还是有些不安。她这些天翻来覆去去想,这种不安根源还在那个叫错对对的姑娘,她清楚记得订婚那天,姑娘冲过来时喊自己妈妈,喊得那样顺口,万万不像演出来的。
可“魂穿”这种事又太离谱了,夏妈妈六神无主,这几天儿子不见踪影,连那姑娘也人间蒸发,她倒不是担心儿子移情别恋,只是怕他们年纪轻轻一朝错了念头,酿成大错。
低头看到儿子裤脚上的泥巴,便知道事情不简单,他要回去祭路家老人,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闭口不谈才是怪异之处,当母亲的自然要思虑多些。只是姜还是老的辣,她按兵不动,等待儿子离开后,才叫来保姆,吩咐道:“张姐啊,你也看到了咱们小夏遇到了麻烦事,你得替我去外地一趟,把事情查查清楚,要神不知鬼不觉的。”
早年离异的张姐在夏家呆了几十年,看着立夏长大的,疼得跟亲儿子似的,自然不能让他出什么意外,听了主家吩咐,马上收拾行李向路家出发了。
这夏立夏从父母别墅回到自己的住处,车子还没停稳,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娇小玲珑的人影已经跃入怀抱,他闭着眼睛也知道是女友。若是从前,他会迫不及待将她提上楼,重重地丢进沙发里,好一顿收拾,可现在一点心思也没有,只看着她梨花带雨地哭诉:“为什么你会突然消失?我好担心你啊,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心烦了吗?”
“你以前从不这么想。”夏立夏看到她冻得通红的双脚,皱眉将拖鞋抽出来,责怪道,“我说过多少次,不要赤脚下楼,你什么时候可以改呢?万一踩上钉子,或者玻璃碎片怎么办?”
话音刚落,她眼泪便夺眶而出,女人楚楚可怜地靠在他胸前,柔声细语诉说着相思。没有人能拒绝得了女人这样的体贴温柔低声细语,夏立夏立刻觉得自己对她的怀疑有些可耻,连连道歉后才让她破涕为笑。
作为女人,直觉他出门一趟明显的变化,试探性地说:“你答应我,以后如果不爱了,直接告诉我,我不会纠缠你,但不要像这次这样突然无影踪,这世上与我休戚相关的人只有你一人。我爱你,不会让你为难的。”
夏立夏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你从前可没有这么敏感啊,有爸妈做你的后盾,我敢离开你吗?我只是在想公司的事情,集团刚上市,要处理很多事。”
“嗯。我去给你放洗澡水。”镜中,路小宁的这张脸在柔光照射下格外娇嫩,就像一瓣刚被圣水冲洗过的雪莲花,白净得没有一点杂质,甚至看不到一个毛孔的存在。